总而言之,这首词暗中以南朝晋宋间人谢灵运“天下良辰、美景、赏心、乐事,四者难并”(《拟魏太子邺中集序》)之语为筋脉,着力铺张排比地描写北宋初期京畿的升平景象,声色具备,淋漓尽致。可以说开了柳永词之先声。
苏幕遮 范仲淹
碧云天,黄叶地,秋色连波,波上寒烟翠。山映斜阳天接水,芳草无情,更在斜阳外。 黯乡魂,追旅思,夜夜除非、好梦留人睡。明月楼高休独倚,酒入愁肠,化作相思泪。
黯乡魂:黯,沮丧愁苦。黯乡魂,指思乡之愁苦令人黯然销魂。
追旅思(sì):追,追缠不休。旅思,羁旅的愁思。
这首词题作《别恨》或《怀旧》,一般认为是抒写秋天思乡怀人的感情,也有人说是表达“去国之情”的(《张惠言论词》)。或者二者兼具,也并非没有可能。因为词人辗转诸州,“去国怀乡”(《岳阳楼记》),这类情感积累甚多,触景而发,岂可进行绝对的分割?
上片所写之景,似乎是南国秋色。或天或地,或是天地之间的烟水,五色杂陈,交相辉映,画面绚丽、高远。“碧云天,黄叶地”传为名句;而“芳草无情”,更引人遐想。
词的下片直书客思乡愁,极其缠绵婉曲。一是旅思扰人,乡梦难成;二是独倚高楼,乡愁更增;三则把酒浇愁,乡思更甚!尤其是倚楼之事,暗示词人望乡之举,乃是“夜以继日”。由此可见,其情之深,超乎常人。
这首词景语清丽,情语婉曲,与《渔家傲》风格迥然相异,而两词俱堪流传千古,足见词人善于别开生面。范仲淹是宋代的名儒贤臣,他在外守边,防御西夏,西夏人称赞“小范老子胸中有数万甲兵”,为之胆寒;在朝主持“庆历新政”,整顿吏治,革除弊政,敢作敢为。他的“先天下之忧而忧,后天下之乐而乐”,更是流传千载的忧国忧民的励志格言。但范仲淹也不乏儿女深情,此词就是抒写相思之情。俞文豹《吹剑录》评此词结尾三句就说:“情之所钟,虽贤者不能免,岂少年所作耶?”清李佳《左庵词话》也说:“希文,宋一代名臣,词笔婉丽乃尔。比之宋广平赋梅花,才人何所不可,不似世之头巾气重,无与风雅也。”
渔家傲 范仲淹
塞下秋来风景异,衡阳雁去无留意。四面边声连角起。千嶂里,长烟落日孤城闭。 浊酒一杯家万里,燕然未勒归无计。羌管悠悠霜满地。人不寐,将军白发征夫泪!
衡阳:衡阳,地名,在今湖南南部,地有衡山,山有回雁峰,相传北雁南飞,到此而止。
边声:边塞上的各种声音。
燕然:山名,即今蒙古国内的杭爱山。勒:刻石记功。东汉时,大将军窦宪率军出塞,大破北匈奴,登燕然山,勒石以记汉朝功德。故后世称战功告成曰“燕然勒石”。
羌管:即羌笛。羌为西北民族。笛本出羌中,故称。